紫金矿业连污染事件公告都要向政府请示,可想而知这个外表光鲜的矿业巨头实际上被地方政府牢牢掌控
16日,处于层山叠嶂的福建上杭县从晨曦中醒来。这天阳光灿烂,带有“紫金矿业”字样的各色广告牌林立整个城市,显得格外耀眼,不过这个号称中国第一大的黄金企业、市值世界500强的公司,依然远未从污染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而随着事件的进一步发展显示,紫金矿业 (2899.HK,601899)的污染事件“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为这场风暴平添了诸多扑朔迷离的色彩。而其背后,官商勾结、利益交织的复杂关系也勾勒出一张罕见的大网。如今这张网,网住了谁?危情13天
15日深夜,上杭县县政府举行的新闻发布会气氛诡异,其核心内容是,公布了由环保部、证监会等组成的联合调查组的调查结果——3日,紫金矿业污水泄漏事件并非一个自然灾害事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联合调查组发现,有人为非法打通6号集渗观察井与排洪洞,致使渗漏污水直接进入汀江。目前,已将主管厂长林文贤、副厂长刘王勇、厂环保车间主任刘生源刑拘。这场发布会公布的处理结果与此前的官方表态大相径庭。就在公布处理结果的10多个小时前,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表示,上杭县今年经历了几十年少遇的大雨,雨量超出了污水池的标准,多为“天灾”所致。此前,记者走访了当地众多政界、商界人士,试图还原从3日至16日的这13天中,这场颇有戏剧性的事件中各方所扮演的角色和真相。3日15时50分,紫金矿业发生渗透事故,紫金矿业当时并未及时向上杭县政府报告情况,而是选择了自我处理,等到事态无法控制之时,才在当天深夜向上杭县政府报告。此时,该事件中另一个重要角色上杭县政府开始登场。4日,上杭县召开了汀江沿线乡镇负责人会议,通报了事故情况,也是这一天,政府相关人士通知紫金矿业为了维护社会稳定暂不要对外公布。5日,上杭县开会通知的范围更大,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污染事件开始小范围在县城里传播。此后的几天,政府与企业依旧没有对外公布信息的意思,而是忙于抢修。3日至16日,当地各种势力联合编织了一张大网,开始试图网住消息,后来想网住真相,最后只网住了自己。谁的“紫金”
“还是政府说了算。”一位紫金矿业内部人士如此评价上杭县和该企业的关系。据悉,上杭县国资委为紫金矿业的控股股东,占股权比例为28.96%,在紫金矿业崛起之前,上杭县在过去几十年均为福建地区的贫困县,而在上世纪90年代末随着紫金矿业的兴盛,该县成为显赫一方的富裕之地。罗映南表示,该县近70%的税收均来自于紫金矿业。一位当地政界人士说,尽管紫金矿业是上市公司,但里面众多机构的设置如同缩微版的县政府,大到战略决策,小至人事任免,多数要由当地政府拍板,企业高管只负责具体经营业务。而近几年,该公司也逐渐成为上杭县政府官员的掘金之地和退休之后的养老院。公开资料显示,紫金矿业监事会主席林水清此前为上杭县县委常委、统战部部长,去年11月加入该公司;监事林新喜曾任上杭县纪委副书记、常委,去年11月加入该公司。不过,这只是冰山一角。据多方调查得知 ,有更多的政府人士辞去公职加入公司或通过各种渠道拥有紫金矿业股份,这在当地政界已形成一股风潮。业界人士评价说,虽然法律上没有明文禁止这种游离在官商之间的行为,但这是在打“擦边球”,在进出之间,其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对此,记者曾多次拨打上杭县政府宣传部门的电话询问此事,被拒绝。“紫金矿业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公司,多数管理者也很精干,但如今这里成了县里官员们发家致富的地方,负担沉重。”一位知情人士透露。
紫金矿业连污染事件公告都要向政府请示,可想而知这个外表光鲜的矿业巨头实际上被地方政府牢牢掌控。扩张失速紫金矿业是近十多来年中国内外扩张最为迅猛的矿业公司,而环保问题也如影随形。时光倒流。1993年,时任福建闽西地质大队大队长的陈景河下海,入主国有的上杭县矿产公司。2000年之后,陈景河任职的上杭县矿产公司更名为紫金矿业,原始资本迅速积累。2003年,紫金矿业成功在香港上市。从这一年开始到2007年,紫金矿业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企业迅速成长为矿业巨头。其中黄金年产量从10.6吨增至24.8吨,铜年产量从1000吨增至4.1万吨。4年间,紫金矿业营业收入从10.5亿元增加到148.71亿元。2007年,紫金矿业欲回归A 股市场。然而原国家环保总局在审查中却发现紫金矿业的不良环境记录。“当时紫金矿业主色调就是扩张,环保问题靠边站,这为以后的大规模污染事件埋下了伏笔。”一位地方环保系统人士说。2008年,经过整改之后的紫金矿业回归A股,由此它开始第二轮扩张。之后,紫金矿业大肆扩张。这一年它收购了包括菲律宾、塔吉克斯坦等国的8个扩产项目,投资总额近50亿元。尽管投资巨大,但当年的IPO 为紫金矿业筹集了大量资金,到2008年第三季度末,紫金矿业仍有56亿元资金,资产负债率仅为28%。到了2009年,紫金矿业参股93家公司,其中绝对控股的子公司达到了65家,其中矿产金产量占全国的11.74%,为第一位,矿产铜产量为第二位。而这种急速扩张也带来了代价,这些年污染事件不断传出。一位不愿具名的矿业同行说,以这种扩张速度,不仅在环保上难以顾及,也会给管理带来诸多隐患。“紫金矿业一年走的路是很多企业十几年才能走完的,不出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