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律师朋友，非常荣幸在这样一个气候非常宜人的日子跟大家在一起交流一下刑事辩护当中的一些问题。中央电视台有一个制片人叫陈萌，他虽然离开了，但是对于中央电视台现在一些非常活跃的主持人的制作理念和想法影响非常大，他有一句话讲得非常好。他说拍了一部片子可以谈感受，拍了一百部片子可以谈经验，拍了一千部片子就可以谈谈规律了。

我想这几天的课其实也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办了一个案子可以谈感受，办了一百个案子可以谈经验，办过一千个案子就可以谈规律了。陈老师前两天讲的课听说引起了轰动，我是他的学生，跟他同台这是第一次，所以压力也特别大。但是我觉得陈老师他是谈的规律的事情，前面还有很多大律师，包括京城四少张青松，包括翟建，他们在谈经验方面都是无人能比拟的，我今天跟大家谈一谈我的学习感受和体会。

最近有一个非常好的变化，就是原来公安机关请学者去讲课，往往不是讲法律问题，希望讲讲理念，甚至希望讲讲禅宗，或者是心理的疏导。但是突然这两年发生了变化，就我自己而言，最近接受的公安和检察院的邀请比律师更多。公安在底下听课，要求我们讲证据规则。我终于意识到了，公安现在已经很重视程序法的要求，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我斗胆说一句话，律师把这个学得再好，都不如公安学得好。我们律师讲得再好，都不如让法官听几个点，只要他们能够做到两个点，我觉得他们的职业空间就大多了。只要他们请我去讲课，免费我都愿意。

有一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说，曾在检察院开庭的时候遇到了某死磕派著名的律师大佬，在检察院内部人心中只要有死磕律师上阵，检察官都非常紧张，他们会集体洗澡理发，就像见到佛祖一样。听说死磕律师要出庭了，他们集中整个办案力量，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卷宗当中的所有证据过了一遍，主要就是过所有死磕律师的所有问题，都过了整整一个礼拜。他心想这下总算没问题了吧，不会尴尬了吧。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死磕律师带着一帮实习律师把案件过了两个礼拜。到法庭上指出了三个证据有问题，说公诉人你回答我，为什么这份讯问笔录的结束时间和犯罪嫌疑人还押时间中间隔了5个小时，这5个小时干吗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干吗去了？他说能确定打人的非法证据排除，你不能解释5个小时做什么去了，就认为打了。

中国在这一点上，至少在立法上和美国已经很接近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是程序法最发达的过程，曾经有一个大法官说过这么一句话，只要在警察局讯问出来的问题，一律推定具有强制性，或者说一律推定是打出来的。各位想像一下，如果你是嫌疑人，到警察局去，警察不打你，而且一直冲你笑，你是不是觉得更恐怖？这就叫具有天然的强制性。我们规定是不能证明，也要排除，公诉人在法庭上又非常尴尬。所以那个检察官跟我说，只要死磕律师来了，我们整个检察院这些负责公诉的人会高度紧张，至少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把《刑诉法》条重新读一遍，他会读程序法，死磕律师磕的是程序法的每一个条文。

两个见证人同时出庭作证，律师拒绝质证。法官问你怎么不质证？死磕律师说鉴定人不能同时出庭，应该分别出庭作证，一个个来，如果两个人出庭作证，就违背了这个作证规则，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可是公诉人在熟读法条的情况下会说，《刑事诉讼法》第一审程序明文规定，证人、鉴定人应当分别作证。律师请注意，是分别作证，分别的意思是证人先作证，然后鉴定人再作证，至于鉴定人之间是不是一个一个来，那可没规定。而且鉴定人和证人不同，证人是独自了解案情。因此如果同时作证会互相干扰，但是鉴定人本来就是一起接受的裁减，一次了解案情，一起做的鉴定，一起签的字，为什么非要让他们分开呢？那就是作证的规则和纪律不一样。你会发现，从来没有注意的一个法条，分别作证，居然成为了法庭上攻防的焦点，谁能关注到这么小的细节？所以死磕律师对于中国法律的进步绝对是一个好事，让所有公检法人开始重视程序法。所以整个国家法制水平是水涨船高，死磕律师是一个群体，不是一个派别，所以我客观的说一句，死磕律师千万不要当做一个流派。

当初在重庆开尚权论坛的时候，在尚权论坛开完以后晚上，他们很热情，把一些人叫在一块，还有死磕的杨律师。晚上几十个律师在一起聊天，当时发言，我就随便问了一句话，我说杨律师，机会难得，我特别想讨教一下，死磕律师这个概念出来了，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说的呢？他说陈老师我告诉你，死磕律师不磕实体，磕程序。实体没有出来，没有人质证，既然有证据渠道干吗去磕？磕的就是权利。而且实体法是必须做了最后的判决才有可能有对象，但是程序法每时每刻都在违法，所以每时每刻都可以及时性的去磕，所以我们发现我们磕的是程序。而且我们磕的不是公诉人，控辩对抗是题中应有之义，你不和控诉人对抗和当事人对抗吗？所以磕公诉人，磕的是法官，不遵守游戏规则，不维护整个游戏规则，磕的是法官，所以容易出现辩证冲突。

但是很多人不解，看到“磕”字就意味是无理取闹，所以内部有很多人没有经过论证就自认为是死磕律师。我认为死磕律师也有技术含量，就像刚才，如果围绕法条的话就不是死磕和技术的对立了，而是在技术的基础上死磕。所以我今天主要讲的观点，大家无论如何干什么都要抓住法条的本来精髓和立法的用意。

有一个律师说，民事案件才能经常受到当事人的质疑，你看做刑事环境多好。他说你看刑事案件败诉以后，别人肯定没有人觉得是你工作不到位，不会觉得你送礼少了，因为他相信公诉人不会送礼，他觉得败诉肯定是因为司法体制的原因。但是民事案件败诉了，肯定认为对方关系比自己更硬。他说所以我想做刑辩，因为对方不会送礼。民事案件把我逼死了，整天让我对社会充满了悲观的看法。每次对方关系都比我硬，我对自己的人脉和背景以及出身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我回去问我妈，生我之前我是谁？生我之后谁是我？

你们不知道你们做的是整个律师界所羡慕的行业，刑辩才像个律师。有人说做刑辩风险大，我顺便把这个话题岔开一下，风险大吗？全国律师被抓的有多少人？只要你能说出来名字，就能说明不多。1997年到2003年，中国因为伪证罪被抓的律师300多人，其中80%在二审都是无罪释放，这说明基本上都是职业报复，证据不足。

我认为刑辩律师职业风险不大，因为有一个大律师，我说我的经验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接触得少，但是另外一位大律师接触得更多，这位大律师说，在他身边刑辩律师被抓两个人，商事律师上千个。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比商事律师抓得更多的是部长，蒋洁敏、李东生、徐才厚、薄熙来，你怎么不想想当官风险更大呢？当你觉得它风险大的时候，其实有一个真正的原因你根本没有说出来，你在自欺欺人，风险大只是表象，真实的原因在于收益小，因而显得风险好大。当官风险好大，因而显得风险好小。

所以收入小才是问题，所以不要再骗人了，其实刑辩风险不大，只要你好好的按照职业规程去做，你看死磕律师为什么敢磕？人家干净。只要你能做到干净，你怕什么？话又说回来，被抓的很多人，你能否认他在职业过程当中的的确确有瑕疵吗？的确是有瑕疵的，但是不一定犯罪。因此我觉得，风险大只是表象，不要再被迷惑，如果你的收费上去了，一个案子上两千万，谁还敢说刑辩风险大？收费大不大才是问题。

律师要提早做好用专业吃饭的准备，用这些东西赢得我们的尊严，从事刑辩才真的算是一个事业。我曾经到过很多地方，很精彩的课程很多律师听不完就走了，他觉得还不如跟法官喝酒。你们既然来了，就是想走专业化道路。所以赶紧多做这样的事情。

尤其是今天我看到有一些年轻律师，也有一些我认识的。我给这些年轻的律师再提一个忠告，千万不要认为没有案源就没事可做了，这是大有可为的时候。今天时间有限，我今天确实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状态不太好，我感觉大家听进去了，我很欣慰，希望以后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我们再交流，谢谢各位！（法邦网）